“我为了什么才要去找「神」?”棕发的少女自顾自地说这,仿佛陶醉在了自己的梦中一般,“因为我要实现我的愿望啊。我一定要让「真正的父母」、「真正的小耶」和「真正的哥哥」,绝对!绝对!其他的人怎么都好,只要这样有他们就可以了!”
——她欣喜的声音中带着狂气,让人感到颤栗。
「命运」是什么?
「命运」是「生命」,「命运」是「死亡」。
那么问「生命」和「死亡」一个问题。
「命运」,是可以轻易改变的吗?
被绳子束缚着双手的我、绿色的眼睛中冒着怒火的哥哥、头戴红色贝雷帽的「第四世界的我」、留着长发绑着丝带的「第二世界的我」、和身着黑白神父装的「野心派」教主。
来自两个对立国家的五个人就这样怒视着彼此,毫不相让地对立着。
说实话,这场景其实相当好笑,因为在场的五人之中,有三人有着同样地面容、眸子和发色。
——尽管如此,与我无比相像的其他两个「我」却在本质上与我不同。
夏洛特虽然是「我」,可是她比我有着更加清晰的思路和冷静的头脑。虽然她有的时候还是会像我一样显得又些浮躁和冲动,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她比我更加理性。
「第二世界的我」与夏洛特和我比起来,显得更加疯癫和偏执。她绿色的眼睛中不断地透露出遮掩不住的——不,与其说是“遮掩不住的”,不如说是“完全不加遮掩的”狂气。
平常的哥哥大概是来自联邦的三人中最为沉着而理智的吧,然而那原本属于他的冷静现在却不知所踪了。他由于此前剧烈的运动和压制不住的怒气而不断地喘息着,从他那不断前后鼓动的胸口便能看出,此时的他的心跳一定还在不停地加速。
而「野心派」的教主大人则是无动于衷地站在「第二世界的我」的身后,一脸不屑地俯视着我们。
“真是好笑啊,”本以为先开口的会是此刻一定怒火中烧、只是故意掩饰着的教主,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哥哥却抢了先机,“你这个虚假神父,明明要前去「弑神」,胸口前居然光明正大地还戴着十字架,不觉得可耻吗?!”
趁着哥哥挑起事头的功夫,夏洛特走到我的身后,将绑着我的手的绳子割断,并将备用的耳麦扔给我。
这次那个看起来拽拽的教主该开口反驳了吧?我一边站起来,一边这样想着,然而又错了。
“让我觉得好笑的反而是,哥哥,”「第二世界的我」如是呼唤着哥哥。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毕竟「第四世界的我」从来没有管哥哥叫过「哥哥」,“你面对着自己的妹妹居然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不觉得可耻吗?”她偏了偏头,头上的绿色缎带随即跟着晃了一下。
哥哥的眼皮稍微跳动了一下,露出了一副不悦的表情:“啊啊,我记得那条缎带,是十岁那年的生日礼物。那之后某些人还因为父母没给她买礼物而大发一通脾气,嘴里说着「你们不如消失掉好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就好了!」”
——想起来了……那是父母被杀害前的那一天,我对他们说出的气话。那个时候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真的就会那样消失不见吧。
“但是,”哥哥话锋一转,“你不是林茵。对我来说,林茵只有一人而已。”
“这样啊……”「第二世界的我」用右手食指顶住了嘴唇,表情变得阴郁起来,“那样的话就只能杀掉了,哥哥你是,那个「伪造的我」也是。”
居然说我是……伪造的?明明我才是「真正的我」……!
我本来想这样说,但是我忽然想到「第四世界的我」还在我们的身后,于是我便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改口问出我一直想问她的问题:“那么,回答我,「第二世界的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加入「野心派」的?!”
“「野心派」?”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与我极为相仿的脸猛然让我感到极为的恶心,“那是什么老土的名字?教主大人也是,我也是,我们大家,都是在为这个世界着想啊!”
——为了……世界着想?不要再逗了!
“居然说你……你们是为了世界?你不知道吗,因为你们进入「神之领域」,有无数的人死掉了啊?却说是为了世界?!”我越说越生气,忍不住跨出一步,指着她的鼻子骂了起来,“说吧!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愿望,才一定要进入「神之领域」?!说啊!快说啊!”
心中莫名的怒火导致我的身体里产生了一种想要一拳揍在她脸上的冲动。在我准备再度跨出一步的同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身旁的哥哥用他的不是很强壮的胳膊拦住了我。
“我为了什么才要去找「神」?”「第二世界的我」脸上的阴霾消失了,“因为我要实现我的愿望啊。”她似乎突然陶醉在了她的幻想之中,连眼神都变得飘渺起来,“我一定要让「真正的父母」、「真正的小耶」和「真正的哥哥」,绝对!绝对!其他的人怎么都好,只要这样有他们就可以了!”这时她回头看向了教主,“教主大人答应了会实现我的愿望,所以,不论教主大人说什么,我都会去做哦!”
——疯了……
我被「自己」的疯狂吓得一瞬间什么都说不出口——不,也许是惊讶得什么都说不出口。
——已经……疯了。
她的世界观早已扭曲,在她看来,这个不断重复的世界不过是个错误、是个害死父母、小耶和哥哥的罪恶之物而已。她不是身在地狱,而是她本身已化作了不断焚烧的地狱之火。
从她身上看来,也许失去记忆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祝福。
如果我还记得之前那六个世界中所发生的一切,也许,我也会像「第二世界的我」一样,变为自我中心、不顾生死的偏执狂。
是神对我的眷顾吗?
——不,大概并不是这样,因为「神」即是「我」,「我」即是「神」。「神」也是「第二世界的我」,同时,「第二世界的我」也是「神」。
“够了没有,林茵?”教主终于发话了。不知道他是在对我,还是在对「第二世界的我」说话,不过从他的语调来听,他现在心情并不好。“快结束这无聊的闹剧吧?你们这群人,统统都给我消失。”
“结束?消失?”一直沉默着的夏洛特忽然开口了,“你在开什么玩笑啊?「野心派」的教主大人?”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要消失的,是你。”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夏洛特已经从枪套中拔出了手枪,并将枪口对准了教主。
“那么,让我来猜一猜吧,教主大人。”她露出了嘲讽的表情,“如果你想要炸掉这里又不把自己卷进去的话,就一定要用引信炸弹吧?那么,只要能阻止你离开这里,你就别想进入「神之领域」了!”
那神父依旧面无表情,不过此刻他一定已经格外恼火了吧。
“……”
“别板着一副臭脸了啊,神棍。”哥哥毫不犹豫地进行了语言攻击,“其实你已经乱了阵脚了吧?”
教主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的确,我、哥哥和夏洛特,也就是「第四世界的我」,都是「不死」的,因为我们的本体根本不在这个世界里。对于这个神父来说,我们应该是可能遇到的最为棘手的敌人了吧。
“没想到啊,<Hero>。”良久,教主终于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会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
——居然说……狗?
我提心吊胆地看向了哥哥。他的表情变得比刚才更加的难看,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其中闪着危险的光芒。我从来没有见过哥哥这样的表情,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那么的温和。
——八个月的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原来一直被嘲笑“像女孩子”的哥哥,现在也完全成了一个强大的男人了呢。
“请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他一边发出了带有威胁的宣告,一边和夏洛特一样拔出了手枪,“我的名字叫林阴,如果不愿意用名字叫我的话,”他用大拇指轻轻地解开了保险栓,并晃了晃枪身以此示意。
对面被冷落多时的「第二世界的我」终于忍不住了。她右脚突然发力,以普通人无法反应的速度冲向了不断挑衅的哥哥。
——她一定也清楚地知道,任何武器都无法伤及哥哥和我们,所以她唯一的胜算就是依靠她的搏斗技术是我们失去意识。
然而哥哥并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既是从联邦训练营毕业的前训练兵,又是令人畏惧的一人旅团<Hero>。现在想来,我在训练中从来就没有赢过他,那么,「第二世界的我」,也不可能赢过他。
果然,在「第二世界的我」扑到哥哥身上之前,哥哥便朝前突进,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用没有握枪的左手迅速地将她伸出的右手推向与他相反的那一侧。出击的手臂被突然抓住并转向,「第二世界的我」并没能反应过来。她的整个身体都被哥哥的变相攻击改变了方向,在脚下坑坑洼洼的地势的助力下,她身子一歪,翻滚着倒向了左边。
她仅仅在地上停顿了几秒,但是这段时间对于哥哥来说已经足够长了。放弃防守改为进攻的哥哥压低重心,飞快地朝着站在后方的教主跑去。他一边跑着一边进行着射击,然而即使是他,在速度和准性中也只能顾及其一。
——哥哥选择了速度,他的射击虽然没能伤及教主,但是却足以限制他的行动。
在他接近教主的同时,稳住了重心的「第二世界的我」也发现了自己的头目即将被袭击的事实。她急忙试图跑位,可是,站在她身后半米开外的我是不会允许她回程援助的。
我朝她扑过去,试图以她之前用来弄晕我的姿势来掐住她的脖子。
我低估了「第二世界的我」的力量——或是说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在我的胳膊从她的背后伸到她面前的同时,她用双手擒住了我的手臂。伴随着她一声低沉的吼声,我感到自己被她用不符合她性别和年龄的蛮力甩到空中,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好痛。
我被摔得眼冒金星,一瞬间根本站不起来——或者说是,连动都动不了。
回过神来时,我正以后背着地的姿势平躺在地上,双腿弯曲着,只有脚部在地面上。大概是被纸箱子的角蹭破了头皮,我脑袋的右侧,正有某种温暖的液体正留下脸颊。
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四肢也都还可以顺畅地行动。
我赶忙翻滚起身,然而还是慢了几秒。
「第二世界的我」大概把我视为了某种威胁,在我起身的同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次将我摁倒。
然而我不会就这样让她回去援助被哥哥攻击的教主的。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我一把拉住了她的小腿,将她拽倒在地上。她也毫不示弱地试图挣脱用右手我的禁锢,并且用空闲的右手殴打我的脸。
我们两个就这样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我的脸一定被她拳打脚踢到惨不忍睹的样子,但是我完全不觉得疼。
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我要阻止她、我要阻止他们。
我要,拯救这个世界。
如果……如果要拯救这个世界的话,我就必须进入「神之领域」,然后许下那第七个愿望。
我一脚踹到她的脸,因为脚上穿的是战靴,所以这么一下一定很疼。她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栗了一下,这给了我时间。我翻身将她的上半身按在身下,并且脱离她的拖拽。
对,必须进入「神之领域」……炸弹,要引爆这里储存的炸药才行。
我一边想着,一边挣扎着爬向了散落在地的纸箱。那些纸箱中一定存放着炸药,只要打火……没错,用枪……!
我身后的「第二世界的我」大概也察觉到了我要做什么,于是毫不示弱地用双手抓住我的右脚。我回过头去看她,发现她那张刚刚被我踹过的脸上粘满了鼻血和灰尘,然而那副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容,让我感到无比的烦躁。
“别碰我……!”我一边发出了难听的吼声,一边用可以动弹的左脚再次踹向她的脸。她下意识地松手去保护自己的头,我的脚在一秒之后便踢到了她的手上。不科学的力道将她的手推送到她的脸上,她的脖子向后一歪,然后便趴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挣脱开她的魔爪后,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用袖子粗鲁地擦去了嘴角边的血迹。
不远处,哥哥和教主正在进行无比精确的攻防战。哥哥的右手拿着手枪,左手不断地伸向大衣中,并从其中拿出小刀或者是弹夹。他清楚地知道枪和刀子对教主来说是十分可怕的武器,然而教主除了接近他之外没有其他的进攻方法。
我本以为那个一身神父装的人一定会甘拜下风,然而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教主正以不符合他高大体型的速度和灵活程度躲避着哥哥的攻击。他一直在与哥哥周旋,并迅速地变换位置,逼得哥哥无法开枪。反观哥哥,一直以来作为「暗杀者」的他并不适应正面与闪避能力强的敌人对决,更何况教主在体型上实在是更胜一筹。
他咬着牙,露出一脸不太愉悦的表情。
——夏洛特呢?
我回头寻找之前一直在我身后的夏洛特,然而她却不知所踪。
“林茵,”就在我想要在耳麦中询问的时候,夏洛特那和我一样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你试试点燃你周围的火药,不过我才它们都已经泡过水失效了——那个家伙一定不会轻易让除他以外的人点燃炸药的。”的确是这样,我以“嗯”来回答她,“我去别的仓库找一找,你拖住他们别让他们追来!”
听耳麦中的风声,夏洛特应该跑的很快吧。
——相信她就可以了,毕竟,她就是「我」啊!
我暗自下定决心后,迅速地跑到纸箱子前,撕开上面的封条,将腰带上左手边挂着的枪拿下来,把弹夹取走。我把枪拆开来,并将打火的地方对准了那堆火药的捻。
我、夏洛特和哥哥,还有「第二世界的我」都不会被卷入爆炸。死去的……只有教主一个人而已!
我一边这样告诉自己,一边扣下了板机。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等着炙热的火球将我吞噬,然后将我拖进那个纯白的空间。在那里,有做为「神」的「我」在等着,而她一定会用带着悲伤尾音的声音问我:
「你的愿望是什么?」
——没错,我大概已经重复了这个等待数次了,然而每次的结局,都是那么的愚蠢、那么的可悲。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果然和夏洛特说的一样,这些炸药都已经被那个教主和「第二世界的我」动了手脚。
既然这样,就只能依靠夏洛特了。耳麦中不断地传来风声和愈加严重的喘息声,这说明夏洛特也在拼命努力。是啊,她也是「我」,也是个曾经成为过「神」的少女。她一定,也想拯救这个注定「毁灭」的世界。
在权衡了局面之后,我决定前去帮助哥哥。
他看起来战斗得很吃力。他依旧在和教主不断地周旋,根据刚才枪响的次数来分析,他大概只开过两三枪,而现在看来,教主身上没有任何上,也就是说那两三枪也都没有命中。
我在没有任何告知的情况下便介入了战斗,然而从结果看来,这是个错误至极的选择。
哥哥和教主都在以我无法跟上的速度进行着攻击、防御和闪避。这个时候,我突然如同一面凭空长出来的墙一般插入了他们的路径,就算是技术高超的两个人,也无法立刻做出反应。
——我重重地从左侧撞向了哥哥的身体。他的体格本就不比我强壮多少,挨了我这么一下,当然稳不住重心。于是,就这样,惯性带着我们两个一起扑倒在地上。
哥哥手中的枪发出了“哐啷”地落地声,而我们两个的身体也在两声沉闷的“咕咚”声后着地。
“林……林茵!你很碍事诶!”哥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发出了焦躁的抱怨——我很少听他以这个口气说话。他粗鲁地把我从他身上踢开,试图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枪。
“嘁……你才碍事呢,林阴。”我不愿意示弱,于是便一边揉着被他踢痛的腹部,一边反驳道。
在哥哥的手接触到枪的前一秒,教主的右脚从下方勾进了哥哥的腹部。我曾经一不小心用肚子撞上过桌角,那滋味不是一般的难受,所以我现在能理解,哥哥现在所承受的一定不是一般的疼痛。
我听到哥哥口中发出“噗”的一声,透明的液体从其中喷出来。他的膝盖一弯,跪倒在地上。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现在他的,或者说是人类的弱点已经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教主的面前了——哥哥一边捂着腹部,一边艰难地抬起头来试图捕捉教主的下一个攻击。
不出所料,教主果然瞄准了脑后最为薄弱的部位。
我没有多想,只是急忙踉跄爬起来,想要去阻止教主的攻击。
哥哥也没有就这样被他击中的打算。尽管他一时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但是他将重心偏向了右侧,以侧滚翻的姿势迅速地脱离了教主的攻击范围。那之后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一边从左侧身后拔出备用手枪,一边用大衣的袖子抹去挂在嘴边的吐沫。
果然很痛——他就那样以半蹲半跪地姿势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一股浓浓的罪恶感涌入我的胸口。如果不是我多事的话,他大概也不;落得这么个下场吧……不过,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
「茵。」
我隐约看到哥哥用唇语对我说了些什么,于是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嘴形上。
「把他逼过来。」
他告诉我。
「我要把他,射杀掉。」
为了表明我已经了解了计划,我也无声地对他说道。
「我知道了。」
说完,我右脚发力,将我与教主之间的距离拉近。而教主则很是时宜地后退,试图躲开我的突击。我突然停下脚步,因为我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我的目的就是把他逼近已经摆出了射击姿势的哥哥。
我很清楚地知道我不能离他太近,因为那样的话,他强力的拳头就会像刚才对付哥哥一般嵌进我的身体。所以我不断地用刀刃吓唬他,但却迟迟不超前突进。
教主似乎还没有察觉到我的计划,他不断地后退,慢慢地落入我和哥哥所设定好的圈套。
运动之中,我恍恍惚惚地看到哥哥露出了难得的带有邪气的满意微笑,然而那个表情很快就凝固了,然后,他对我大吼:
“茵!身后!”
什……?——我身后应该是没有人的啊,难道是刚刚被我踹晕的「第二世界的我」……?!
糟糕!又大意了!
氧气被切断。
「第二世界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而且已经站在了我的背后。她再一次从我的后方使出了她最为在行的勒脖子。我咬紧牙齿,愤恨地骂着自己居然两次被同样的招数制服。
“把武器放下,哥哥。”她依旧用“哥哥”来称呼哥哥,这让我感到非常不愉快,“不然这个「伪造的我」的脖子,可就要被我扭断了哦!”
哥哥突然停下了动作——他一定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直被我们忽略的信息,才突然愣住的——当然,我也是。
一直以来被我们忽略,或是说被我们遗忘的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真的是「不死」的吗?还是说,我们只是不会被武器攻击?如果我在这里被「第二世界的我」扭断了脖子,我会死吗?「我」的存在会被从这个世界中消除掉吗?
哥哥大概也和我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哥哥,你不好好考虑考虑吗?”「第二世界的我」重复着带有威胁性质的话语,以压倒性的气场蔑视着哥哥。
哥哥也很疑惑,他看向了我,似乎是在寻求帮助——真是少见,明明以前一直是他帮着我。
——可是,我也没有答案啊!
“答案什么的,怎么样都好吧?”耳麦中突然传来了夏洛特明快的声音,她像是看穿了我的思想一般,打断了我的思考,“给我五秒,马上就给你放一个这一生最美丽的烟花!”
五秒。
哥哥一定也听到了同样的嚣张宣言,他也和我一样,露出了无奈的微笑。
四秒。
“哈哈,拜托你了啊……”我已经不再害怕自己脖子上的威胁,身后恼怒的她所吼出的“笑什么笑,再笑的话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对我来说也只是耳边吹过的清风一般。
三秒。
——马上就要结束了。
二秒。
在「第二世界的我」反应过来以前,哥哥已经迅速地离开了原地,朝我们扑了过来。
一秒。
氧气再度被传送到我的肺部,我大口地呼吸着,而身为袭击者的「第二世界的我」被哥哥按倒在地上。
零秒。
“给我爆炸吧!”夏洛特愉悦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随后是背景中的爆炸音。
——她成功了。
只听“碰”地一声巨响,大地震动了起来。大量的火药被引爆,「神」所给予这片土地的「信息」正在以人类无法计算的速度被毁灭着。人类,在不断地接近「神之领域」。
爆炸声不断地响起,且越来越近。
“什么……?究竟什么时候?!”那个神父露出了极为吃惊而震撼的表情,那扭曲的脸庞真是令人不禁想笑。
“愚蠢的神棍,”哥哥一边说着,一边用尽全身的力量将被他放到的「第二世界的我」甩到空中,然后像是扔铅球一般掷向了教主,“从一开始,你就是赢不了的!”
「第二世界的我」被哥哥那不科学的力道所震惊,在空中翻腾了半圈,然后,她的身躯狠狠地撞上了闪避不及时的教主。他们两个人以诡异的姿势摔了出去,两人骨头碎裂的声音被爆炸声压去。
最接近我们的、没有被教主他们动过手脚的火药也在连锁反应下爆炸了。
通往「神之领域」的「门」被打开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迅速地回旋起来。本身方方正正的纸箱子此刻都变成了弹簧一般的图案,房屋倒塌的碎片变为了小块小块的不规则图形。
我看到碎片穿过我、哥哥和昏迷中的「第二世界的我」的身体,而教主则在爆炸的作用下被撕成了碎片。
周围的一切开始被白色包围,马上就要到达了,「神之领域」!
“哥哥!!!”
我呼唤着哥哥,试图抓住他的手。可是巨大的吸力产生的阻力强制地把我们分开,就像我失去小耶之前那样。
——「活下去。」
那孩子笑着对我说。
然而最后我却没能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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